什么是涡振?这是流体力学现象:大潮流急速通过障碍物——阻流体(如水中的礁石、空气中的大山),一定会在阻流体身后形成一连串反向漩涡,如果条件适合,一排排、一串串反向漩涡会使障碍物(阻流体)发生巨大振动。
而现在,一个巨大漩涡是:世界上已有30多个国家的中央银行正在尽量花掉美元,用美元收购黄金就是典型案例。
一年多以来,世界各国央行已经变现7000多亿美元的美国国债,而世界黄金协会的数据显示,以各国央行为背景的黄金购买,2019年净增加近500吨;而今年第一季度,则继续净增加145吨;同时,全球投资者用美元购买黄金的金额已达550亿美元,是2013年二季度以来的最高值。
凯恩斯曾说,黄金是作为“最后的卫兵”和市场紧急需求时的储备。从历史看,黄金是美元的老对头。
1971年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实际就是美元和黄金脱钩,而之后美国带给世界的认知是:不要持有黄金,它只是一般商品,美元才是流动性最优异,而且可以保值增值的世界货币。
但现在,各国央行重新开始大量增持黄金,这背后是不是意味着美元被抛弃?至少,这是美元霸权非常忌惮的现象。
除了黄金,美元霸权面对的另一个漩涡是:一些国家的央行抛售美国国债之后,反手将美元用于购买美国股票。
第二步,用美元买“可以用美元买到的东西”,过去是黄金、大宗商品,而现在已经扩展到美股。
这方面典型案例是瑞士央行,据统计,瑞士央行所持美股市值已从2014年12月的267亿美元增长到2019年12月的975亿美元,增幅3倍有余。
还有沙特主权基金,今年3月减持253亿美元美国国债,而反手大幅增持美股。披露的信息显示,它们购买的是微软、苹果、亚马逊、谷歌、Facebook等这类国际巨头的股票。
这一行为背后预示着什么?是否预示着一些国家的央行认为:寡头资本的股权要比美国国家债权更安全、更实在?
美元曾是国际石油市场“唯一的”计价和结算货币,石油价格越高,美元用量越大;美元用量越大,各国就要更多向美国出口商品换取美元,而美国则因此可获得更多“铸币税”——印钞购买他国商品的权益。
所以,石油维系适度的高价,让各国央行不敢大肆减少美元储备,这恐怕才是美元霸权的利益诉求。但现在,沙特、俄罗斯以及其他一些产油区开始“闹腾”,要么允许其他货币结算石油,要么就石油减产份额“吵架”,并引发油价暴涨暴跌。
这对美元霸权的维护者而言,绝不是个好消息。不只是美国石油公司债务可能崩溃的问题,更是“美国计价结算”失去稳定,促使他国摆脱美元,进而削弱美元霸权利益的问题。
现在看,保持了大致40年的石油价格和美元指数之间较为严谨的“负相关关系”已经乱套了。这是否说明美元对石油价格的控制力增长减弱?是否意味着全球美元保有量会进一步降低?
其一,维护美元霸权的军事实力正在受到挑战。过去,谁敢采用非美元货币结算石油,那美国势必对其动武,伊拉克、叙利亚都是这样。
但现在,当伊朗石油计价和结算更为广泛地采用欧元、日元、卢布、人民币等多种货币之后,美国除经济制裁之外,并不敢轻易对伊朗动武,这是不是反映了美国攻打伊朗并无必胜信心?
更新的消息是:巴西、委内瑞拉试图在石油等国际贸易中搞“去美元化”,从而受到美国的武力威胁,但现在看,也只是威胁而已。
其二,以区块链技术为基础的数字货币呼之欲出,它是否会对传统货币霸权构成根本性冲击?是否带来货币势力的重新划分?
毕竟,传统的美元霸权对应的是传统的产业链全球化,那数字货币所导致的“货币区块效应”是否预示着:传统的全球经济一体化演变为全球产业链区域化之后,必然带来货币的区域化?如果是这样,那美元霸权的势力范围必被压缩,最终也会变成小群体货币。
(一)Facebook推出的数字货币计划——Libra遭到欧元区的强烈,被指为破坏欧元区金融秩序的工具;
(二)当下紧跟美国的国家变成了加拿大和澳大利亚,以及一些非欧元区的东欧国家,而欧元区内的传统盟友正在和美国渐行渐远,这是不是欧元区试图进一步摆脱美元的迹象?
其三,意大利“新马克思主义者”葛兰西曾经说过:霸权地位的获得,是因为霸权者能够超越自己的利益,而照顾到其他角色的利益。
过去,美国照顾其他角色利益的表现是“向国际社会提供大量公共产品”,比如,为维护国际秩序而确保国际组织正常运转;再比如,担负世界警察角色,并对盟友提供军事保护。
但现在,美国是否还有能力提供成本越来越高的公共产品?事实是,美国正在大举退出国际组织,即所谓“退群”;同时也在尽可能减少在欧洲和亚洲的军事基地开支,而将负担推给盟友。
其四,美国国内最近发生的种族激烈冲突,它暴露了美国社会深处“极度的贫富两极分化”困境。
美国著名的经济学家、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约瑟夫·斯蒂格利茨指出,特朗普的所有行动表明,这个满嘴代表穷人的总统,实际代表富人利益,他正在加速美国社会的撕裂。
斯蒂格利茨认为,在美国现行政治和经济体制之下,贫富两极分化只会走向更加极致,而扭转态势需要政治、经济制度的“重塑性变革”。
那么,这个变革是否将发生?发生或不发生会将美国导向何处?这个过程中,美元霸权赖以存在的基础——经济、军事、科技、社会无比强大而稳定,是否依然存在?
其五,尽管股市、债市的上涨破解了美国“信用塌陷”,但基于非常糟糕的经济基本面,这样的股票和债券价格是否已经生成更为严重的资产泡沫?这个泡沫是以下跌释放,还是以“时间换空间”去释放?
如果美国政府、美联储、华尔街都希望以“时间换空间”的方式去修复,那这个过程需要多长时间?在此期间美国股市是否时刻遭受暴跌威胁?一旦暴跌会否导致美国信用更大程度的塌陷?会否引发更大规模的美元资产抛售、从而威胁美元霸权?
其六,最近一点时间美国国民储蓄暴涨,个人储蓄率从3月份的12.7%飙升至4月份的33%,这是历史高点。对习惯于透支消费的美国公众,如此之高的储蓄率简直不可思议。
尽管这其中有政府发钱和疫情期间无处消费的诱因,但总体看,金融危机之后,美国个人储蓄率从几乎为零开始不断攀升。另一个来自美联储的数据是:一季度,美国国家家庭净资产减少6.55万亿美元,创下历史最值。两个数据加在一起,是否预示着占据美国经济70%以上的消费动力正在熄火?
5月19日,美国前财长、前高盛主席、治理2008年金融危机“三剑客”之一的保尔森,在美国《外交事务》杂志发表文章,专门探讨美元的未来。鲍尔森认为,美元的持久霸主地位有点不可思议,尤其是考虑到新兴市场的崛起和美国经济的相对衰落(从1960年占世界GDP的近40%下降到今天的25%),从而使美元地位经受考验:一是华盛顿能否战胜新冠病毒疫情,二是疫情后美国能否通过经济政策,用几年的时间管理好国债并控制住结构性财政赤字。
而耶鲁大学经济学家史蒂芬·罗奇则明确指出:美元作为世界主要储备货币的“过度特权时代”即将结束,而美国人的生活水平将受到前所未有的挤压,美元很可能即将。
⊙观点声明:平台发布的文章,旨在为读者提供思辩材料,不代表本平台认同作者观点。